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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前頭

 

此篇文為原劇向,且依新劇衍生所寫,因為是新劇所以會有炎無心的出現,且腦洞特大,若有不適還請繞道,感恩不盡。

 

───以下正文───

雖時值眾神魔之亂,但向來重視生活品質的這些神魔們,在某次聚會後一致通過──放假。

 

正確來說該是暫時休兵。

 

雖然並不是全部的神魔皆欣然同意,比如虛無,但在八岐邪神、死神等眾的強勢主導下也只能同意暫緩入侵苦境的行動。

 

消息透過玉龍隱士及莫召奴傳遞到正道手上──一紙休兵一個月的休兵狀。

 

正道人士雖擔憂這是否是神魔們的新計謀,但若真能有這一個月的緩衝,讓百姓們可以休養生息、衛道人士們能養精蓄銳也是不錯的。

 

於是懷著警戒的心情,正道人士開始了為期一個月的──排班放假。

 

這天,好不容易從困境脫出,回到心築情巢與眾人重聚的談無慾輪到了三天的休假期。

 

他看向炎無心,想起了對方曾說未曾見過雪,起因是劍子仙跡自煉魔塔歸來後重新換上一身雪白讓炎無心起了好奇心。

 

江渠合為陸,天野浩無涯。

 

她忽然很想親眼看看這樣的詩詞意境,亦或者捏雪人打雪仗那也是她此生從未經過的事情。

 

初聽此言的談無慾皺了眉問道:「捏雪人打雪仗?雪人可以理解,雪仗和誰?談某可不奉陪。」

 

聽得回話,炎無心朝著談無慾哼了聲說:「雖然是在意料中的答案,但你這人真真沒有情調。」

 

「……」

 

正準備著談無慾回話後再進行你來我往的鬥嘴模式,卻沒聽得對方再出半點聲音了,甚至有點出神。

 

「談無慾?談無慾你怎麼了?」對方鮮少出現的反應讓炎無心擔心了起來。

 

聽得叫喚,談無慾方回過神來:「……沒什麼,只是……」

 

「只是?」

 

「哈,只是沒情調這句話……在久遠前,似乎曾聽人提起過。」

 

「哈哈,這證明我不是孤單的,是哪位能人與我看法這麼一同?改天或可認識。」

 

「他嘛……已許久沒見了。」

 

對於炎無心的能人玩笑不做回嘴,那句許久沒見了越到語尾聲音越低,默然不語。

 

炎無心看著談無慾似乎又不知道在想什麼事情了,雖然好奇卻也覺得不該打斷,或許正回想著什麼美好的回憶呢?

 

這麼想的炎無心深深地看了談無慾一眼後轉身離開忙活去了。

 

而今,既然說了讓他放三天假,他自是不會客氣,於是他看著炎無心說著:「收拾收拾,我們回無慾天。」

 

炎無心得言舉起雙手朝身旁四周看了看:「我有的就在身上了,不用收拾,難得三日不用奔波犯險,我們就只在無慾天嗎?」

 

並不是炎無心不喜或覺得枯燥,相反的她很喜歡無慾天清幽的環境,尤其是那一池隨四季更迭自有凋謝綻放的蓮花,只是她總不解為何池中卻有一朵白蓮,始終未謝也未開,含苞而獨立。

 

雖曾問過,但談無慾只清描淡寫地說了是某個無賴趁他不在家摸黑闖空門種下的。

 

無賴是誰?竟然可以在談無慾的家裡種花還不被察覺?

 

雖有疑問亦好奇,卻覺得這是談無慾私事,問太多倒顯得干涉了。

 

「……走吧。」

 

「咦?」

 

一句走吧喚回炎無心越思越深的思緒,她才驚覺原來自己問完話後就恍神了,談無慾方才有無回答說了什麼,他完全不知道。

 

於是炎無心邊想著邊跟上,並且抓著談無慾的拂塵問道:「你剛有說了什麼嗎?再說一次。」

 

談無慾側眼瞥向炎無心嘴角挑起一抹笑道:「本山人自有妙計。」

 

「呃?你剛真回答了這句?」

 

「信者恆信。」

 

「哦。」

 

「哈!走吧!」

 

談無慾輕笑起,突然覺得用走的太慢了,於是拉著炎無心,化光而去。

 

「??」我能先化入鳳流劍裡的。

 

不過須臾,兩人已在無慾天入口,談無慾率先而行,不過剛起步,他回頭看著跟在身後的人說:「偶而從不同角度體會千里穿行的感覺該是不錯的?」

 

語畢也不待炎無心回應,轉回頭闊步前行,彷彿有多迫不及待回自己家一樣。

 

「這人是有讀心術嗎?」雖未問出口卻得了答案,炎無心愣了下隨即發現人已走遠,也不在這事上追究了,快步跟上。

 

入了無慾天替炎無心泡上茶,說了句嚐嚐也不等喝茶之人的評語,他便起身在四處游走,偶而停在某處筆劃了下又放置了什麼,忙個不停。

 

「無心。」談無慾最後在蓮池前站定,比起他處更慎重地多佈置了一番後,他偏頭喊了炎無心的名字。

 

或許是長久一同出生入死的默契,炎無心聽著這聲喚不作他想便化入鳳流劍裡。

 

隨後談無慾運起內功緩緩升至半空中:「喝,竊地補天。」

 

轉眼間,白雪紛飛,整個無慾天落在了一處冰雪之境,其中的一花一草一景一物皆漸次染上了白。

 

卻有那蓮池,半點白雪落不進。

 

「哇!是雪!」在鳳流劍內對周遭變化亦有所感的炎無心不等談無慾叫喚徑直化出,驚喜萬分地望著周遭一切。

 

「談無慾,謝謝你。」沒想到你還記得。

 

炎無心感動滿懷地向助她達成心願的談無慾道謝。

 

「謝我什麼?我不過是許久未喝由雪煮化而沏的茶,嘴饞罷了。」話才一說完,談無慾走到亦是方才佈置的竹架子旁,竹架上鋪有白紗,白紗上頭已凝了一小堆雪。

 

他化出木勺與燒水壺,用勺子將架上積雪一勺一勺舀入燒水壺內,待收集夠多後,談無慾將勺子放置在木架上提著燒水壺走至火爐旁,將其勾置在鐵架下,蓋好壺蓋,升火煮雪。

 

炎無心看著眼前這一幕,倒是信了談無慾的話:「嗯哼,依舊沒情調……」朝談無慾哼了聲,本想再說些什麼抱怨卻又偏頭想了下道:「不過我能見到如此景色還是多虧了你,這聲謝還是該說的。」語畢,炎無心福身朝談無慾真心切意地施了一禮。

 

「哈,那這聲謝談某人可是要收得理直氣壯了,只是等你到了無慾天外走走看看再一併謝我也不遲。」

 

說至此處,談無慾又忙活了起來,開始佈置茶具,他再說:「只不過出去的時候多添件披風,雖你之功體不畏寒,如此天然雪境還是小心為好。」

 

「咦,那你不去嗎?」看著談無慾此刻悠閒地沏著茶,完全沒有要與她一同的意思,炎無心忍不住問了。

 

「哈,本山人如此就好。」雪已煮化成水,談無慾慢條斯理地做著沏茶動作,完全沒想要再起身移動身體的意思。

 

「那好吧,我便自己出去了,需要我帶點什麼回來嗎?」

 

炎無心想著這裡或許有湖泊之類,融冰雪釣也不錯。

 

「你確定你一放火下去不會把整座湖都融了?」

 

「我才不是還在學習術法尚控制不住炎勢的三歲小孩,幾次和你一同對敵,我可是有沒控制好把你也燒著過嗎?」早已習慣了談無慾說話的方式,尖酸帶刺已是尋常,炎無心雖不至怒火從心起,卻也忍不住回嘴了一長串。

 

「哈哈,融冰雪釣之事便讓談某來吧,若說帶點什麼,倒不如說有二物要託你轉送。」

 

話說完,談無慾停下動作,翻掌化出一個包袱他起身走向炎無心。

 

「轉送?這裡尚有人家?要送予何人呢?」看著談無慾這麼慎重地親手交託,讓炎無心不禁對於收物之人來歷起了好奇。

 

「待你出了無慾天往東三里會見一村落,那户人家位在村中西南,屋旁十步外有棵百年合歡,雖未開花樹頂受雪承壓,但樹身雄偉,其屋旁也未有其他人家,該是不難辨別。」

 

將包袱交予炎無心,他繼續說道:「屋中有一對兄妹,此包袱內,有副弓箭贈與男童,此副弓箭是我前往天下一品委託開物天工所製,至於一把狩獵匕首亦是出自信君之手,贈與女童,你將包袱交給他們,他們見到內中之物自有明白。」

 

炎無心接過包袱聽得談無欲所述不禁皺眉問著:「我知你送他們這些必有你的用意,只是這些打打殺殺的東西……真適合嗎?」

 

「哈,此地土壤貧瘠種植不易,他們家中雖務農,卻也常三餐不濟,贈予他們這些總可為生活另闢他路,也是他們在信上所求我才會贈此二物並且託人教導他們箭術和使用匕首的方法。」

 

「信上?」

 

「他們是我兩個小小筆友。」走回茶桌旁悠然一笑,談無慾持杯飲茶,語氣帶上緬懷,「對了我尚未向你說他們的名字。」

 

「確實未曾。」

 

「此户人姓齊,男童名喚山意,女童名喚水心。」

 

「山意、水心……咦,那不是……?」

 

「哈,這大概就是上蒼給的──恩賜的緣分吧。」

 

「這世間竟有如此玄妙的緣分。」

 

「總之,一切相託了。」

 

「沒問題,我會為了近鄉情怯的某人使命必達的。」

 

「哈哈哈──」

 

炎無心離開後,談無慾獨自喝著茶享受難得的靜謐,雪繼續落著似乎比無慾天剛臨時下得更大了。

 

茶桌周圍亦在挪移前佈置過,談無慾坐於石椅看著白雪紛落不進忽覺有些膩味,他手一揚撤了此處結界,細雪開始一點一點落在了他的髮他的衣袍也落進了茶杯石桌上。

 

爐火在雪落時閃爍晃動。

 

談無慾伸出了手,感受雪落於手掌時那一點點的冷沁。

 

隨著此處結界撤了,連帶撤了溫度的恆暖,本就不耐寒的他,雖因與炎無心成為生命共同體功體有所變能抗雪寒,但畢竟天然雪境寒冽無比而他連連對敵身體本身就有損耗,只不過受了這一點雪侵,他便感微冷。

 

輕起了冷顫,但談無慾不為所動,只靜靜看著掌中越積越多的雪。

 

「唉……」

 

忽然間起了一聲輕嘆,嘆息聲中似乎夾帶了無奈與心疼。

 

「……」

 

雪天一色,沉寂的世界裡,聲音的傳遞從來比別處更為清晰,他倏地睜大了眼睛,難以相信自己方才是否真的聽見了。

 

因為那聲嘆讓他太過熟悉,太想忘記卻又太難忘記。

 

還記得當年在半斗坪……

 

「同梯?同梯你醒醒!噫,好燙!無慾──」

 

「……嗯?……是你,我在桌上……睡著了嗎?」

 

「早知道不找你鬥書了,你啊你,總是那麼逞強,起來我帶你去床上躺好。」

 

「不,我的進度還沒看完,我才不會輸給你……」

 

「你!!身體燙成這樣,發燒了還看什麼書,快跟我去床上躺好。」

 

「不!我才沒有發燒我要看書……你一……定是怕輸……給我,才會誆我去躺著。」

 

「你……」

 

「你走開。」

 

「無慾!!」

 

「……」

 

「聽話。」

 

「……我站不起來。」

 

「你看吧……唉……」

 

自那時起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聽見這樣的嘆息,後來出了半斗坪入了紅塵亦是,直到兩人背離。

 

只是沒想到在多年後,他解了六醜廢人的偽裝與那人共同對敵後,在兩人相處不多的日子,他又時常聽見了。

 

而如今,竟然……?

 

「呵……多時不見,同梯這是成了啞巴了嗎?」

 

話音再起,談無慾心緒暗湧,他緩緩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其實,若不聽,他也知曉這人在哪。

 

「……素還真。」

 

或許轉身前有滿腔怨怒,畢竟他不在的這段期間,自己諸多犯難幾次差點生死來回,雖明白那是逆天違命力盡運窮之天罰仍在的緣故,怪不得他亦與他無關,但……

 

你怎麼都不在?

 

這一句話談無慾曾幾次在覺得自己已一腳踏入鬼門關時閃過腦海,雖他皆能即時壓抑漫漲起來的思緒臨危應變求得生機,但心中失落的感覺唯有自己最清楚。

 

但當談無慾轉過身看見在蓮池前的那人,看見於那人身後已綻開的白蓮,他卻彷彿丟失了昔日辯才無礙的自己,只能盡力壓著心緒以求平穩地道出對方名字。

 

「是,正是素某。」

 

「……」面上無所表情看著對方的一派輕鬆與故作調笑,聽出了在其中隱藏著的絲絲不安,很細微卻還是難逃他的感知──畢竟他與他相交了一輩子。

 

這一輩子啊……真的太長。

 

談無慾低頭略微側身讓縷縷銀絲傾洩胸前,隔絕了素還真的視線,他不禁眉目含笑──這樣的不安與他的近鄉情怯倒有幾分相似。

 

抬首瞥去,看著對方仍在蓮池前站著未曾有半分動作,談無慾緩緩朝著對方走去。

 

「分靈蘊魂、藉物養體,這小小的無慾天不值你如此……他走至素還真身前,細看,雖似新生,卻又渾身透著蒼老氣息。

 

分靈蘊魂、藉物養體,雖能藉由術法及所藉之物提供養分,經年累月養出體魄付予魂識,但若要能行動自如,仍須本體運以元功催動,唯一方便的是,跨界亦可。

 

但此時的本體若無人在旁護法那等同自曝風險之中,更別說看這體魄狀態略顯蒼白虛弱,代表此時本體有虧。

 

談無慾皺眉,再語:「若無慾天遭一把惡火燒盡,你素神人的功體可是頓減一成。」刻意把話說得帶刺,一臉在看傻子的表情,談無慾絕不會忘記自己在發現素還真種下這朵白蓮的用意時,那一段日子的提心吊膽,他幾乎天天以為有人要來炸了無慾天。

 

直到罪魁禍首傳書託他入紅塵一遭接掌玄武令前往不動城,接到信時談無慾想直接把信撕毀的心都有了,要不是知道這人非大事或真難脫身顧及才會尋上他,他真想視而不見。

 

再更有消息指出位在中原與東瀛間的示流島恐有魔禍疑雲,使得他再不願離開無慾天也只能動身。

 

所幸恰好遇上公孫月夫婦帶女兒小月來訪,他臨機應變直接把玄武令轉給了蝴蝶君,自己則遠渡示流島一探究竟,臨行前他在蓮池旁佈下種種術法,又施了掩息術去掉術法痕跡,才稍稍放心地向蝴蝶君父女道別跑任務去。

 

而今這人身在異界卻如此不顧自身安危,渡了元功喚醒體魄見他,「名滿天下的素神人竟是如此愚蠢嗎?」

 

「同梯可是為素某擔憂。」絲毫不介意談無慾語氣態度裡刻意帶著的尖酸,素還真眼帶溫情地看著一別經年的他。

 

身形雖仍瘦削,但精氣神看上去均是不錯的。

 

「我這是嫌棄你做事不經思考,再者如今神魔亂世,你那方又詭譎難測,若在彼方身遭不測,剩餘你這殘魂弱體阻得了什……

 

話未盡就已被擁入懷,一觸及有著蓮華清氛的胸膛,談無慾那自見到素還真出現在眼前時就驟然而起的焦躁,逐漸平息了下來。

 

談無慾頓時無聲安靜──闊別已久,如何不眷戀?

 

但就在覺得自己快要沉溺時,他掙扎著想要脫離素還真的懷抱。

 

「……無慾。」

 

從來都是──打從在半斗坪,素還真輕易不喚自己名字,但凡喚起,自己總輕易抗不住。

 

談無慾在心裡為自己深深嘆了一口氣:「說。」

 

「外面雪越漸大,我們進屋吧。」

 

「我想你回去你那,我進屋會更好。」

 

「耶──師兄千辛萬苦來一次,無慾就要如此趕人嗎?」說得彷彿委屈萬分,語氣卻是帶著欣喜期待的,「更何況我還未喝上無慾沏的茶,不走。」

 

說完,素還真放開了對談無慾的桎梏,徑直往茶桌走去。

 

「那茶已冷寒……

 

還不等素還真走到桌前,談無慾便已預知這人想做什麼。

 

「那無慾說該怎麼辦呢?」素還真回身看著談無慾,一臉恣意的笑。

 

……進屋。」

 

「走吧。」

 

……

 

素還真心滿意足地牽起談無慾的手,進了內室。

 

一進屋裡,談無慾手一揮就,沏茶器具一應而全,他正要再動作就被素還真拉了過來,正要出口抱怨,卻見對方伸手輕輕拍撫自己肩膀,細雪落紛紛。

 

素還真向著談無慾眨了眨眼,繼續未完的動作,頭頂、髮髻……談無慾周身有雪花綴點的地方,素還真皆仔細清除,末了投以怪責眼神予對方,雖只有一瞬,但他清楚對方能清晰接收。

 

而談無慾確實也順暢無誤地看懂素還真那眼神的意思,伴著此刻素還真為他運功驅除身上濕氣的動作,他不用思考也能明白。

 

「彼此彼此。」談無慾不服軟地也給了素還真一記嗔怪,學著素還真動作替這個明明比自己更不惜命卻總對他東叮囑西叮囑的腹黑無良蓮花清除身上餘雪,只是動作間刻意加重了些力道。

 

素還真被拍的有些吃痛卻笑意越揚,看得談無慾好不刺眼,他打理好對方後,手再一揮,地上落雪盡化無形。

 

開闔了下嘴皮想再說些什麼,卻覺越說這人說不定還越高興,想想便罷,他坐上了椅子認認真真地沏起茶來。

 

素還真不再有動作,只靜靜看著眼前一切,他想著,談無慾上一次這樣為他張羅到底是多久之前了?

 

素還真在心裡思索著過往片段,自他從玄機門一戰後在心築情巢醒來,期間的事情皆由四弟轉述,包含無慾的逆天違命力盡運窮再至順勢退隱。

 

自那之後,他便不願再把江湖是非帶入無慾天中,幾次來訪皆是匆匆而過,更有趁著主人外出訪友,他寅夜前來──種蓮花。

 

挖池入泉植花落泥一氣呵成,需要時間的便以術法元功各種奇珍異寶代替。

 

池中的那一朵白蓮為求在術法功成前不被談無慾發現加以阻止,更是費了他一番佈置,最後在一個時辰內搞定收工閃人,他連面都沒見上。

 

「……恍若隔世。」就在思緒間素還真不經意脫口而出,話出口便覺在這樣和美氣氛下這四字真是不好,想打著哈哈帶過,卻聽得談無慾說:「你我生死兩隔數次,想想也真是恍如隔世。」

 

茶沏好,為素還真與自己各倒上一杯,談無慾不等素還真落坐便執起茶杯欲嚐,卻在杯緣靠近嘴唇前停下含了譏誚看向也已坐下的素還真問著:「你說我們這樣生死來回,到底是命薄還是福厚?」

 

正欲持杯喝茶,聽得談無慾這樣一問,素還真長年掛在臉上的溫雅微笑一凝又傾刻回復如常,他緩緩喝了口茶道:「對素還真而言能喝此茶已是福厚。」

 

「哦?那對清香白蓮而言如何呢?」

 

「哈,那對脫俗仙子又如何呢?」

 

話至此,兩人相視,俱是一笑。

 

品了一會茶,他們時而交談,時而靜默,素還真更伸出手握著對方的,談無慾幾次想收回,又在一聲無慾後含著不耐的眼神瞪上一眼後,他伸出另一手開窗,單手支頤──賞雪景。

 

素還真皺眉看著眼前人無聲的抗議,含笑搖搖頭,他放開談無慾的手,起身,走向他處。

 

雖手獲得自由,但談無慾並未將手收回,他只是定定地看著眼前白雪隨風而捲、風輕而落。

 

驀地一襲披風披了上來,他被輕輕往後壓了幾分,略抬頭看,便見素還真擁了上來,眉目盡含溫情,絲絲銀白隨著素還真為談無慾繫好披風綁帶的動作輕搔著談無慾臉頰。

 

繫好後,他雙眸略暗深深地看著談無慾,吻了上去,緩緩廝磨吸吮,待感對方氣息微亂才眷戀不捨地停止。

 

他看著談無慾還處在迷離尚不得焦距的雙眼輕笑,趁機一彈鼻尖,就好像他們還在半斗坪,談無慾若貪黑看書看太晚,早晨掙扎爬起時總會呆上半刻,每次,他總愛湊上去彈個鼻尖在對方瞬時清醒張牙舞爪打過來前閃出房間。

 

不過這時他不打算跑哪去,只笑得更開地對上談無慾帶著濃濃鄙視的眼睛。

 

「沒想到歲數一大把數也數不清了還如此幼稚。」

 

「哈,若素某幼稚那你這談某便是胡鬧。」說完鬆開擁抱,他走回位置上坐好,再度握起方才握著的手,傳功引渡讓談無慾方才因直受窗外雪寒所侵而趨冰冷的身子漸漸暖和起來。

 

他再藉著內功傳動間感知談無慾周身狀況,末了他帶著滿足的笑意看著談無慾道:「雖內傷還在,但不致沉鬱,多休養一段時間便無事了,師弟這段時間,身體狀況進展很不錯。」

 

「哈,這是自然,不像你……」

 

「像我如何?」

 

「想必素神人心裡自己清楚。」

 

「神人亦是人,更何況這稱謂不過江湖上對我太過讚揚罷了,即便被稱為神人……」還是有不能兩全不能護守之處。

 

語未盡,素還真笑意微收,定定地看著面前人。

 

「……脫俗仙子談無慾自有能力顧全自己。」

 

「哈,素還真從不敢懷疑。」

 

「哼。」

 

輕哼一聲別過眼,談無慾看著窗外大雪漸歇,雪花僅零星飄落。

 

「……也該是時候了。」語氣裡透著失落,談無慾站起身,將身上披風順好,他看向素還真,發現對方也很乾脆地站了起來甚至手一揚為他收拾了今日大概不會再碰的沏茶用具。

 

有些意料之外,以往自己大概要催趕幾次對方才會帶著龜速離開,今日卻如此迫不及待嗎?想到這裡心情無可控制地微酸,卻又想目前狀況確實不適宜他久留……

 

到底再想些什麼,談無慾,振作!

 

在心裡這樣吼著自己,他收回方才見素還真動作便帶著錯愕的神情,若無其事地再看了素還真一眼後轉身率先走出屋子。

 

談無慾雖未說上什麼,但那短暫的錯愕,全進了素還真眼裡直至心底,那一點瞬過的失落又隨即如常的振作,雖讓他不免為眼前那個故作堅強的人感到心疼,卻也心安──心安於談無慾其實也捨不得。

 

看著談無慾出了房門仍不停步地走到蓮池旁站定,素還真再揚起笑,他亦踏步出了房門,在走動間化了幾樣物品在手上。

 

他來到談無慾身後,說了句──無慾,我們走吧。

 

「……?」聞言談無慾一臉疑惑地轉身,才轉過身便看見素還真頭上戴著斗笠身上套了蓑衣手裡拿了魚簍和釣竿,一下錯愕。

 

他愣了數秒在素還真笑得越漸欠揍的當下他回過神來。

 

強忍心緒,「你該回去。」

 

一點都不意外談無慾的反應,不做回應只走上前,直到兩人緊緊貼近,談無慾倔傲地抬首看著對方不讓自己後退半步。

 

看著從來都不服輸的神情,素還真眼帶寵溺地吻上了談無慾額頭。

 

無慾,不管經過多少變幻,依舊是我的無慾。

 

在心裡默訴著這一句話,他再開口,是帶著極盡溫情的一語:「讓我多陪陪你。」

 

不含算計,沒有硬帶上那喚名的勉強,只有純粹的期望。

 

「……好。」

 

得言,素還真在談無慾唇上又偷了一吻,他牽起談無慾的手,走出了無慾天,在一望無際的雪境裡前行。

 

談無慾被素還真拉著手走在後方,他看著前頭那人一身裝扮,即便知道不過奢望,但不禁想會不會有那麼一天,他與他能卸下一切重擔,或許回歸半斗坪或許遊歷天下。

 

但奢望不過也就只是奢望罷了。

 

談無慾在心裡喃喃,心中頓生空落讓他低首苦笑著自己的胡思亂想。

 

這一低頭,讓他注意上了,雪地難行,但這一路走來他竟不曾感到窒礙,心中疑惑,但當他往素還真腳下一瞥,一切明瞭。

 

只見素還真運功於雙足,凝聚熱氣,他每踏過之處,積雪盡化甚至連積水都沒有。

 

談無慾皺眉,隨即站定不前了,素還真在前方走著,發覺拉不上對方了,不用回頭察看也知道被發現了。

 

「……無慾。」

 

「……你該知我從不是甘於在你身後讓你護守之輩。」

 

聽得無慾二字卻硬是不妥協,畢竟他所求者,並非如此。

 

聽得談無慾的話,他回首望著身後人,過往歷歷在目,自從合戰地理司之後,這人被自己拖著拉著,佯裝著不甘願與無奈,但遇事時,無論自己多失控,他始終陪在身旁,不棄未曾離直至同死同難。

 

「……唉。」

 

「其實……我挺喜歡你這樣嘆氣。」

 

「哈,看我束手無策竟讓同梯如此開心嗎?」

 

「大概,畢竟天底下有何事難得過清香白蓮素還真,即便一時受挫也能峰迴路轉。」

 

「耶──同梯這就錯了,不怕難的是清香白蓮,而素還真嘛……」

 

「如何?」

 

「談無慾的倔強難說動,就是素還真的大難題。」

 

「哦?那我該覺得榮幸嗎?」

 

「不必,我們同行就是。」

 

兩人一來一往間,素還真摟著談無慾的腰,讓對方靠緊自己,兩人相伴而行。

 

「……這樣不好走。」

 

「哈哈。」

 

聽得談無慾抱怨,素還真歡快地笑了並不放手,抱怨歸抱怨,談無慾也未真的掙脫,兩人就這樣磕磕絆絆一路走到了受冰雪嚴封的湖泊前。

 

「接下來要看同梯表現了。」

 

「哼。」

 

輕哼了聲,談無慾向前走進冰面上,他衡量著距離,一運氣,鳳流劍出鞘,朝天而上至高處,轉向急墜,看著來勢兇猛,卻在即將觸及冰面時,收勢蓄勁於劍尖。

 

談無慾劍指向下,鳳流劍破冰入冰三分,他再運以炎術注入鳳流劍內,只見劍尖周圍冰面逐漸融解直至露出受冰封多時透著寒冽之意的湖水。

 

手再揚,鳳流劍入鞘,他往前看了看這個大小適中的圓孔,對自己的手藝挺是滿意。

 

「哈,這大小正好……」素還真湊了上來,故作觀察之貌,續說,「深得我意。」

 

似乎意有所指卻又如此自然,談無慾瞪了素還真一眼,長年略顯蒼白的臉頰似是染上了抹薄紅。

 

挑了眉,不甘示弱地說:「那接下來就看清香白蓮的垂釣之術是否也能深得我意了。」

 

說完,化出兩張矮凳,他先行坐下,單手撐頰,一臉看好戲的架勢。

 

「哈,那同梯就拭目以待吧。」

 

說完亦坐下,正正經經地當起了垂釣翁。

 

他們無聲靜默彼此相依,雪又開始稀疏落下,降至冰面上在這無聲的氛圍裡激起細細迴蕩,彷彿有人低語輕喃。

 

時間久了,談無慾有些乏,他頭枕靠在素還真未持釣竿的手臂上,無意識地蹭上一蹭。

 

這舉動讓素還真驚訝地眨了眨眼,畢竟身旁這人鮮少主動與他親暱,他瞥眼偷看,只見談無慾此刻半瞇起眼,似乎睏極。

 

原想就順其自然,甚至魚能多晚上勾就多晚上勾,讓他能與談無慾能多些相處時間,但看此刻對方疲憊模樣,素還真不禁心疼。

 

他持釣竿的手指在釣竿上輕點了幾下,一陣術法傳遞,魚兒們彷彿受到召喚,聚集而來。

 

不貪多,只見素還真在談無慾鄙視的眼神下,先後接連釣上了三條魚。

 

看著素還真在釣上第三條魚後,乾脆地化去身上行頭獨留裝盛三條魚的魚簍,談無慾不禁好奇,這體魄到底是多早前就對外界有所感知等種種疑問,甚至想著或許等傷勢痊癒也來嚐試。

 

這樣的想法斷在素還真一聲不許下,談無慾不服地抬頭想要抗議,卻在見到對方真的板起臉孔夾帶怒意看著他時,他默默收回視線:「……知道了。」

 

「知道就好。」

 

「……」

 

談無慾想著,這心意相通能通到這樣也是玄了,轉而想想,似乎這樣也不壞,他瞥了素還真一眼,難得順從地接了話更喊出了自打出了半斗坪後就未曾喚過的稱呼。

 

「無慾自當謹記,師兄放心。」

 

說完,一臉愜意地觀賞素還真因他的一句話,臉上而起的精彩表情。

 

疑惑、驚訝、不可置信、喜悅歡欣與莫可奈何。

 

這種種情緒變換間僅在傾刻,談無慾一分不漏地全看進了心底。

 

世人常知的清香白蓮,始終掛著溫緩和雅的微笑,遇事處變不驚八風不動,輕易不上情緒,但這些總與他所見相反,這人會哭會笑會生氣更會耍無賴,霸道無比,有力所不能及之事也能輕易受得動搖,好比現在。

 

算是報了剛剛忽然被兇的仇吧,談無慾眉眼盡是暢快,在素還真糾纏下再喊了句師兄後,他的唇瞬間被堵上了。

 

談無慾就這麼被素還真壓上了冰面,肆意吻著,這次沒有溫柔的點吮,有的只是濃烈地需索,談無慾亦是拋棄矜持,熱切回應,他雙手緊摟著素還真後頸,似在探求更失控的對待。

 

就在談無慾覺得自己將要窒息時,素還真勉力地找回了控制力,他濃重喘息著離開談無慾的唇,雙眼含著薄怒:「胡鬧。」

 

他差點就在這冰天雪地裡要了談無慾。

 

「我總覺得……你我彼此彼此。」

 

「你啊……」

 

無可反駁亦捨不得疾言厲色,只得趁此壓覆在其上的姿勢,快速地彈了幾下談無慾的鼻子並在對方反應過來將要發火前,拉著對方一起起身,站定,帶上魚簍,拉著談無慾靠緊自己再覆上吻,化光而行,回返無慾天。

 

無慾天中。

 

炎無心帶著剛和小孩玩過,疲憊卻心滿意足的心情回到無慾天,甫一踏入素談二人亦恰好化光現形在蓮池前。

 

看著和談無慾一起出現,那不曾見過的面孔,炎無心好奇地上前施禮:「談無慾你回來啦,這位先生……」

 

正要問著名姓,赫然注意到此人頭戴蓮冠、眉含旋渦、眉間一點硃砂,炎無心不無驚喜地道:「莫非先生是名聞遐邇的清香白蓮素還真,談無慾的師兄?」

 

「哈,正是素某,無心姑娘好眼力。」

 

「咦?你知道我?」

 

「無慾方才有向我提起過你。」說話間,素還真朝談無慾眨了眨眼。

 

談無慾回以一記挑眉默然不應,心裡想著──真是說謊不打草稿。

 

「原來如此,談無慾也曾向我提起過你。」

 

「哦?無慾向你提起過我?」

 

「是的,那時我們困守岱輿,除了探查島嶼外便終日無事,有日經過一處綠意盎然景色秀雅之地,我發覺談無慾神色有異,他本不說但我太好奇,又實在無事,談無慾便在我纏問下講了半斗坪講了他的師兄,也就是先生你的幾個故事。」

 

「……無慾對你訴說時,稱我為……師兄嗎?」

 

「是啊,呃……怎麼了嗎?」

 

炎無心本交談地興高采烈,卻忽然發現那方自回來就始終沉默的談無慾,此時看起來有些懊惱,甚至臉泛緋紅,而素還真卻是一臉饒有興味地盯著談無慾笑得別有深意。

 

炎無心雖不明其意卻直覺兩人間案情不單純,再細觀察恍然發覺,自回來後,素還真的手似乎一直是攬著談無慾的腰的。

 

雖因長年在火族與外界沒有往來,但跟著談無慾走跳江湖後,也在江湖上認識了不少朋友,其中不乏女性俠士,這些女俠們除了對敵排策之餘,最愛傳看延陵不折柳的著作,其中男男女女各形各色的故事他皆跟風看過。

 

炎無心此時看著兩人互動,心中明白了七八分,雖有酸澀,但天性開朗的她並不想過多沉溺這樣的心緒。

 

她看著談無慾此刻模樣,雖然相伴江湖日久,但她從未見過;又看向素還真,雖相處時短,但總覺得與江湖傳言有所不同,多了幾分平實與人味。

 

大抵,這就是所謂的情有獨而唯一吧。

 

胸中泛起一股暖,炎無心笑意盎然地看著素談二人一個還在彆扭一個眼神寵溺離不開對方,覺得著實有趣。

 

正一片平和間,素還真手上的魚簍忽然抖動了下,拉回了三人的注意力。

 

「哈,差點忘了,那麼無慾、無心姑娘,你們先聊,素某去去就來。」

 

語罷他向談無慾眨了眨眼轉身朝廚房走去了。

 

眼皮一跳事覺不妥的談無慾雖想出言制止,但迎向素還真神情,他明白了對方用意。

 

於是他轉頭,面有憂色卻也鎮定地向無心問起:「山意、水心他們……還好嗎?」

 

「很好!兩兄妹都很乖很有禮貌,尤其在看到包袱裡的東西時,雖然明顯感覺他們很高興,還是在問明一切感謝過後才接了過去。」

 

略微停頓看著談無慾反應後又說:「他們全程從未問起我是誰,我也照你的意思,他們若未問我便不說,可是我臨走前,山意和水心一人拉著我一邊衣袖說……」

 

「他們說了什麼?」話問得有些急切。

 

「他們說,希望改天能見到主人,等他們長大了要跟隨主人左右,護守周全,以報主人之恩。」

 

「……」

 

「談無慾?」

 

「……無事,無心,謝謝你。」

 

「不會……只是我想我開始要相信或許奈何橋孟婆湯的世間傳聞是真實的了。」

 

「哈……」

 

平時對任何事皆處之泰然,但聽聞這些,雖心裡早有預料,但談無慾仍不免有所震撼。

 

能遇上兩兄妹純屬意外,畢竟他總覺得逝者已矣,生者好好生存便是對他們最好的悼念,也因此他從未想過轉世輪迴這樣的事情。

 

那時他正喬裝探查一事,看著他們一家受凶徒包圍,他不便出面但所幸還能暗中施為,電光石火間他看清了兄妹倆樣貌,一瞬感應便已心知。

 

之後雖然告誡過自己不要過於涉入,畢竟他們前世已了,今世當有新生,卻又在恍然間暗中探訪過幾次甚至與他們當起了筆友。

 

沒想到,他都刻意變著筆跡換了遣詞用字,還是被識破了嗎?

 

寒山意、冷水心,該說你們是聰明──還是愚蠢呢?

 

就在談無慾接不上話,心裡萬般思緒纏繞難解時,忽然廚房傳來轟然巨響,一陣錯愕之餘,談無慾吼了句──素還真!

 

喊聲過後,化光瞬入廚房,下秒便見有人灰頭土臉地被轟了出來。

 

是素還真。

 

只見他穩當落地,雖臉上身上沾了不少煤灰,卻笑得快意,發現炎無心正往他看過來時,半點不好意思的神情都沒有。

 

讓人總覺得這場轟炸廚房……是故意的。

 

炎無心一臉狐疑地看著素還真,只見對方也毫不避諱地說:「一場爆炸換得一場獨處,素某覺得值得。」

 

得言,炎無心看向廚房,心下了然。

 

「先生對談無慾真是用心萬分。」

 

「無心姑娘亦是。」

 

「呃……其實我……」

 

「耶──無心姑娘不用緊張,其實素某很感謝無心姑娘。」

 

「感謝我?」

 

「是,若不是與姑娘成為生命共同體,無慾的身體不會好得這樣快,雖素某目前遠在他界無法在江湖行走,但仍多有消息,知你幾次與他出生入死更助他周全,素某感激不盡,只是……」

 

「只是……?」見素還真有所停頓有些顧忌,雖一時疑惑卻也明瞭,「哈,這我懂得,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先生放心,無心雖少歷世事,但這點人之常情還是懂得的,更何況成不了情緣還能是摯交與親人,說不難過是虛的,但先生不必怕會傷到我,無心反而很感謝先生能如此與我說話。」

 

「無心姑娘如此善解大度,素還真自嘆不如。」語畢,素還真誠摯一揖。

 

突受此大禮,炎無心受寵若驚,正要上前相阻卻忽然想到了什麼:「咦,那麼先生此來,莫非……」

 

「哈,正是如此。」

 

看著眼前人臉不紅氣不喘毫不作偽地承認了,除了覺得江湖傳言真是不可信外,也覺得能讓談無慾動上心的,也唯有這樣天地獨一的人了。

 

思緒間,無心忽然想起一事,眼神含了不解,語氣似有怒意地問了素還真:「既然先生如此在意談無慾,那無心有一事不解。」

 

「無心姑娘請說。」

 

「其實在岱輿,談無慾還向我說起了不動城的故事,更說你就是那高深莫測的麒麟星。」

 

「麒麟星確為素某。」

 

「聽談無慾所言,這名字是你憑著對師父與小師弟的念想而取的,那麼月呢?」

 

似乎有些意外炎無心問得是這個問題,這麼快就以親友身分打抱不平了,素還真在心裡對於眼前這女子的真性情讚賞不已。

 

「無心姑娘應知師父與無忌已仙逝。」

 

「是。」

 

「有時候有些念想是留給已去之人,這是其一,其二嘛……」

 

「嗯?」

 

「無慾可曾向你說過,麒麟星有一稱號?」

 

「稱號?這他倒是未說。」

 

「麒麟星嘛,全稱為──天海麒麟星。」

 

「天海麒麟星,這天海二字有何特殊用意呢?」

 

「有時候,若一面向不得解,可換個面向來看,或有可解。」

 

留下了不是回答的回答,素還真再向炎無心一揖便轉身離去。

 

為著素還真的回答與舉措感到一頭霧水的炎無心,他轉頭往素還真走去的方向看過去,只見談無慾端著裝有餐點的拖盤正踏出廚房,素還真已迎了上去將拖盤接過,兩人並肩而行,期間隔著距離還可聽見談無慾不停地數落素還真炸了廚房云云,但又在末了附了句謝謝。

 

那句謝謝很輕很輕,但此時天地俱無聲,炎無心能清楚聽見。

 

炎無心看著眼前的兩人,心裡方才思索不解的,忽然間便想通了。

 

有時候最顯而易見的,往往不是最為要緊的,而那藏得最隱諱的,卻通常是最為在意的。

 

天海。

 

海天。

 

海上生明月,

天涯共此時。

 

<全文完>

 

──────

 

此篇會誕生,源於對素談二人多年不再合體、又見無慾在路上走一走不小心就會遇上大魔王的怨念,再加上諸多腦洞而成的,開始寫這文時,無慾又不知人去哪了,便以此篇盼他平安。

 

再說到炎無心,其實我挺喜歡無心的個性,在一開始寫這文的時候,由於對素還真的怨念太深,差點寫成談炎,但或許是日月這對在我心中還是太強大了,寫著寫著就成了如此(笑)。

 

至於為什麼要讓炎無心喊素還真先生,總覺得喊神人或賢人太過見外,畢竟是寶貝師弟的生命共同體,喊公子感覺喊得太年輕,直呼其名自己又覺得有些彆扭,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先生最為合適了。

 

其實想說的有挺多,但真的要寫感想的時候又不知要再說些什麼了,大抵是目前我對日月的感覺全在文裡了,他們是我心中的日月。

 

以上,謝謝看到這邊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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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逄紫霙 / 雪千瑩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