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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一隻白色飛鳥在草原上低空飛行,一隻赤色的大狐狸隨在牠身後,雙眼緊盯,似乎有所圖謀正伺機而動。忽而強風撲面襲來,緩了飛鳥速度,也就是這一瞬間,赤色大狐縱身一躍,無視風來,朝飛鳥猛然撲去。
  在大狐將臨身一剎那,飛鳥尖嘯出聲,伴隨這聲啼鳴,飛鳥周身有數枚白羽忽現,羽尖朝著大狐漸漸變形幻化成一隻隻長的與白色飛鳥模樣相仿的鳥兒,只是身形小了一截。待化定,小白鳥啾啾鳴叫,直直往赤色大狐衝去,猛啄。
  那白色飛鳥便趁這時候加快速度突破風層往前飛竄,橫過草原越過溪流再飛行一小段時間便會遇上湯問夢澤結界。那大鳥於結界前啼叫幾聲,就見有一處現了光芒閃滅,飛鳥再鳴兩聲彷彿道謝便再振羽翅朝那光芒躍動之處飛越而入。

  「鹿巾!鹿巾──大白白回來啦!」宿舍外好幾尺遠,琴狐抱著隻白色大鳥一路奔跑一路喊著鹿巾往宿舍而去,可他的聲音早傳到正在屋裡窗下讀著書的占雲巾耳裡。
  「幾尺遠外便聽到你的聲音。」占雲巾含笑看著在窗外伸長手將白鳥往內遞向他的琴狐,他伸手接過,將白鳥一手托著,另手趁隙刮上琴狐鼻梁。
  「嘿嘿,那不是敝人想早點讓你知道嘛!」話說著,琴狐兩手支在牆沿撐起身體往半牆上一坐,「快點快點!快看看阿銀和阿金寫些什麼了!」
  「好,莫急。」說著莫急,占雲巾將白鳥置於桌面上,對著牠捻指畫咒,片刻後,便有一符籙字樣閃爍在白鳥前,並緩緩朝牠靠近,直至沒入白鳥身體。
  當符籙入體,白鳥緩緩拍動翅膀便有氣流現在雙翅之下讓牠漂浮於桌面之上;氣流越漸強盛,憑空現出無數白羽,但那些白羽並未讓風刮得四處亂竄,而是全往白鳥身上集中甚至越聚越多幾乎將鳥兒整身包覆,像顆白色大毛球般在空中上下浮動。
  「應該是差不多了。」占雲巾施術後,琴狐的雙眼始終沒離開白鳥身上,待得再無一片羽毛生成,琴狐看向占雲巾,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確實。」應著話,占雲巾手勢再轉,口中念道,「化!」化字出,大白毛球應聲迸散,可這散出的並非白羽而是無數白粉蝶朝窗外揮動翅膀飛湧而去。
  「每次看都覺得這場面真是壯觀。」當占雲巾化字一出,琴狐不用誰說地自動身體後仰貼緊窗框,看著成群蝴蝶在他眼前如潮洪般飛湧而過,忍不住驚嘆,「哎,鹿巾,下次換個別的花樣好不好?」
  「別的花樣?」當蝶影散盡,占雲巾伸手接住自半空中落下的一封信,在回話間將之打開,取出內中紙箋交給琴狐。
  「對啊,每次都看蝴蝶,不如下次來群小狐狸如何?」提著建議,琴狐腦中不禁想像許許多多隻小狐狸攀到他身上的畫面,想那一定可愛有趣。他一邊笑著一邊將信箋接過,攤開紙張逐字細讀。
  「也無不可,只需再修改幾筆符籙的畫法便可。」回應琴狐的話,於腦中思考著下回該在哪筆落下前做好變動,占雲巾邊思索著邊起身探出窗,將看著信臉上笑意還盛卻逐漸將注意力投入讀信大業的琴狐橫抱起來。
  方被抱起,琴狐便熟門熟路地將頭靠在占雲巾肩膀,信仍舊讀著。而占雲巾抱著琴狐坐回椅子上,隨著琴狐讀信速度一同看起信來。
  「哈!看來阿金和阿銀相處得越發好了。這真是太好了,想當初敝人離開旭霞山後還挺擔心呢。」琴狐邊讀著信邊指著信中字句和占雲巾分享心情,知道好友們生活得很好他便不由得高興起來。
  「……」
  「咦?鹿巾,怎麼了嗎?」若照平常,即使是在占雲巾專心讀書的時候,只要他說一句,對方必會應上一句,可這會卻是毫不言語,這讓琴狐立時察覺出占雲巾的不對勁。
  「這……」占雲巾眨了眨眼,對上琴狐擔憂漸起的眼睛,以往有事他必與琴狐說明,他與他間是不存祕密的,可如今他從信上所看見的,卻讓他猶豫不知該不該說出。
  飛鳥傳信之術法由占雲巾而起,只認他為主,在傳信的過程中但凡一丁點細微皆會在術主摸上信紙時直接化為影像傳達腦中。通常為求護全倦收天與原無鄉的隱私,他並不主動持起信紙,可方才與琴狐就著信中內容互訴讀信後的感觸,隨心而動的他不經意點上信中字句,這一碰觸便讓他瞧見──那追著白鳥飛奔過草原的大赤狐。
  雖未曾見過對方化為狐狸形態,但那次抱著琴狐隔了距離遠遠一見後,也曾數次在湯問夢澤各處見著這位老父親和醫館大夫相伴而行。舉凡修仙者對於他者流露於外的氣息最為敏感,藉著氣息感應可在未接觸到前先行辨得各樣訊息以為自身應變之用;雖占雲巾修長生道並不為登仙,但相關術法技能他還是憑著興趣眾多涉獵,此時這大赤狐帶給他的感覺明明白白便是那位。
  想那位此刻與琴狐關係之微妙,讓他不禁有些猶豫,更想對方為何會追著倦收天與原無鄉寄給他們的信件奔跑?又為何會遇上?莫非……
  「鹿巾、鹿巾──你怎麼忽然發起呆來?難道是有什麼發現嗎?你從未瞞過敝人的……」這般說著,琴狐臉上迅速凝聚起委屈來,似是在指責眼前人怎麼能變了。
  「琴狐……」面對自家愛侶唱作俱佳的表現,即使占雲巾能清楚辨別眼前這所見委屈大概一成真九成假,但即使只含這一分真也非他所願見,「方才我……」
  占雲巾正要說呢,忽覺有黑影突然出現在窗邊擋住從外投入的光線,鹿狐瞬轉過頭看去,是西窗月。
  「是雪鷺,怎麼來啦?」琴狐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偏頭問著。畢竟他們這好友性格本就不愛和人多所交流往來,若非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是很難請動西窗月的,基於此,琴狐忍不住好奇地將話問出。
  「哈,你可猜猜。」西窗月持著羽扇輕搖,看著琴狐一臉好奇的模樣,忍不住伸扇去戳他額頭。
  「雪鷺這是要玩猜謎嗎?也可,就讓敝人猜猜。」說著要猜,琴狐從占雲巾腿上站了起來,來回踱步,努力思索。
  當琴狐陷入解謎樂趣時,西窗月不著痕跡地看向占雲巾,似乎示意著什麼,而占雲巾有所感知地看向這隔世好友。雖成為摯友是在遙遠的上一世,這世續著緣分結識相交不過三年,默契如何或許還無從定論,但對於西窗月忽然來訪又和琴狐玩起這樣遊戲轉移注意力,再藉機示意於他,占雲巾其實不用猜也知西窗月是為了什麼樣的事情,又或者是受了誰的意前來。
  「我與琴狐之間不存任何祕密,我想即使隔了世也是不變的,好友應當知曉。」占雲巾對著西窗月搖了搖頭,平和地將話說出。
  「咦……啊!雪鷺,你……」占雲巾這一段話打斷了琴狐思考,他驀地抬頭看了看西窗月又瞧向占雲巾,再朝那封此刻躺在桌面上的信看過去,腦中思緒不斷奔走,「這信告訴了鹿巾某樣消息,而好友你是自己還是誰讓你來阻止鹿巾說的呢?」
  「哈。」面對琴狐疑問,西窗月持扇那手往身後擺去,身形一瞬騰挪,不過眨眼已入屋內,坐於小桌另側長榻上,她開口言道,「想必你已猜到,我便不多贅述,只說魁老託我轉告,『湯問夢澤尚有許多奧妙待汝去解,與其費心去猜其他,還不如四處探索鑽研。』……」話說到此,西窗月卻是將話頓住了,她有些為難地看著琴狐。
  見西窗月似乎有難言之處,占雲巾略一思索想著平素琴狐常向他描述與其父親的相處狀況,又想眼前好友這般躊躇,大抵是那話讓西窗月不知該如何出口了,「好友或可毋須原話轉述,達意即可。」
  「也是。魁老說,難道你打算找著藉口窩在湯問夢澤,躲個數百年避事不出嗎?」西窗月聽了占雲巾建議後,她看向琴狐把話說完,末了一臉大鬆口氣的模樣。
  「嗯哼,敝人哪有要躲在湯問夢澤數百年,這三年來,敝人和鹿巾可是很勤快地在湯問夢澤求學外加探查呢!這老狐狸自個兒三不五時就來一趟難道看不出來嗎?而且有話他為什麼自己不來說,還要託雪鷺你來?不過……」說著不過,琴狐本一臉氣噗噗,瞬間轉為滿臉感興趣模樣,他坐回占雲巾腿上,兩手分別支在兩頰,對著西窗月問出心中疑問,「雪鷺,你是怎麼和我家那老狐狸認識的?」
  這問題一出,連占雲巾也掩不住面上好奇,亦往西窗月看了過去。
  「若要說我和魁老如何認識嘛……」聽得問題,西窗月在微一愣後,看著面前二位好友那滿臉期待她解惑的樣子,只覺有趣,「你們這是要我把過往一說嗎?其實也無不可,只是要話當年無茶無食也無良辰美景,實在掃興。」話完,西窗月持著羽扇遮住半面,故意用著往日琴狐在她面前賣萌裝傻的模樣眨了眨眼。
  「噗哈哈──雪鷺、雪鷺!你這是在學誰?鹿巾,你看得出來嗎?」西窗月這一裝模作樣實在是難得見,讓琴狐不由得哈哈笑出,雖覺很是熟悉卻又猜不出來,他連忙往後轉頭看向占雲巾尋求解答。
  可這一問,卻見自家伴侶似笑非笑地瞅著他,「雪鷺在學問誰的那位。」
  「咦?」隨鹿巾回答,琴狐極其自然地伸指指向自己,盯著指尖琴狐才意會過來,「是在學敝人?敝人哪……」哪有那樣還未說完,他看了看西窗月此時瞧著他越發揚起的唇角又去看占雲巾話說完後便含笑看他的模樣,他嘟起嘴一臉氣鼓鼓地不說話了。
  「你啊……」見琴狐鼓著臉,占雲巾再持不住地流露滿臉愛憐,他伸指往那鼓起的頰戳了戳,「既然方才好友說無良辰美景、無食無茶,琴狐,你可還記得前幾日我倆經過那油桐花林……」
  「對啊!」占雲巾才起個頭,琴狐瞬時一轉方才怨懟模樣,連忙搶話,他看向西窗月歡喜地道,「那處油桐花林可好看了,尤其風一吹滿林飄花,可比落白雪還好看呢,重點是還不冷!」
  「哦?我在湯問夢澤這許多時間,竟還不知道有那處地方。」
  「好友平日總在鑽研精妙學理、奇術深奧,那些才是你真正愛好啊!更何況我和鹿巾後來才知曉,原來你那嵩雪峰新月谷山鷺曲徑小川廊四皓方庭並不真在湯問夢澤裡,而是山座助你將兩地空間連接,讓你可無視結界自由來去。之前敝人和鹿巾一同去四皓方庭看你,一入山就感嵩雪峰真不愧是靈山,靈氣四方充沛也就罷更無處不美呢!」琴狐想著那日與占雲巾走在嵩雪峰中的情景,即使入山前占雲巾已替他包上各式樣的抗寒衣物仍舊擋不住寒意侵入他身,可雖然冷得要命,他卻被眼前美景所誘,讓他幾乎要忘了寒冷;要不是占雲巾持續不斷地輸功助他抗寒,他就要因流連山色變成冰凍狐狸像了!
  「哈,無在學海中沉浮時,我確實十分喜愛在嵩雪峰中四處來去駐足。」
  「對吧,所以這次就讓我們賞賞不同的落雪美景,順便也把信咪和炎火精靈叫上,自從那次起陣便久未看到他們了。鹿巾,你說好不好?」越說越起勁,琴狐不禁在腦中幻想與眾人聚會那時會是如何暢快如何悠哉。
  「你之意自然是好的。」看著琴狐在頃刻間面換了情緒,即使相伴這麼多年來早看無數次,占雲巾仍是覺得無比新奇,每每見著總還是讓他忍不住想將琴狐擁入懷裡如賞珍寶般瞧個仔細。可這會兒卻還有人在,才順心意想要行動,便瞥見西窗月一臉你們自便別在意我的表情,反倒讓他頓住手腳。
  「那就這樣辦,雪鷺。信咪和炎火精靈那邊就交託好友通知啦,敝人和鹿巾負責吃的和場地布置!」見得占雲巾雖停了動作卻掩不了眼裡悸動,琴狐話雖是對著西窗月說的,可卻是看著占雲巾朝他咧嘴一笑,在人還反應不過來時吻了上去。
  唇與唇才相接觸,琴狐便運起術法帶著占雲巾身形瞬消,留下西窗月看著忽然不見了兩位好友的宿舍,笑著搖了搖頭。
  「真是一如既往啊。」說罷,西窗月搖著羽扇緩步往屋外去,出了門更還不忘回身將門帶上。

  巨木參天,紅葉繁盛。

  琴狐帶著占雲巾來到,在枝幹上現出身形。占雲巾背靠樹身緊抱住琴狐,他們身體相貼合,不停吸吮彼此唇舌。琴狐兩手繞往占雲巾腦後搭在對方頸項,努力回應占雲巾的吻,直到再跟不上越漸熾熱猛烈的進攻,只能張著唇任憑索取。
  近日事繁,尤其越在湯問夢澤探索,越覺其間實在奧妙難摸清,有時剛覺得自己似乎捉到了什麼線索,再往下思量卻又碰上關礙。以至於他倆雖時常相伴,可比起以往卻是少了許多因情動而溫存的機會;方才琴狐見占雲巾眼泛情瀾,他心下一動,也顧不得西窗月還在,於心挑選了一處隱蔽之地,帶著人來了。
  這會兒挑事的是他,最先招架不住的也是他。占雲巾雖情熱澎湃,但畢竟不在宿舍內,且也怕自己情動過甚會讓琴狐難受,於是多留了一分心思以應任何可能發生的情況。他見琴狐已快不能承受,便漸漸平緩吮吻力度,最後輕輕地伸舌將琴狐的軟舌推回唇內。
  他們喘著氣相對,額間相抵,凝望彼此。
  「嘻,可惜這樹是校長愛物,夢澤的精神象徵,不能造次。」
  「若能造次,你想何為呢?」
  「哼,鹿巾就知道欺負敝人。」
  「哈。不過三年來,你我在湯問幾乎將夢澤歷遍泰半,確實還未曾上得此處。」
  「對啊,敝人早想和你來這瞧瞧了。想這楓樹如此參天巨大,視野想必不錯!」
  說著不錯,琴狐轉了個方向,背靠在占雲巾胸膛,引對方雙手往前摟住自己,待覺舒適了,正要開口,卻發現……
  「咦,鹿巾,你瞧!」他睜大雙眼往前方直視,「該不會……」
  占雲巾順著琴狐所望方向看去,湯問夢澤最主要建築群以作為學生上課的教室及研修各項術法、學識乃至於天地間所有生靈相關學問的研修所為主,亭台樓閣、九曲迴廊皆集中座落在夢澤之上。
  可湯問夢澤腹地並不僅於此,水澤之外尚有各方園林,看似呈環形包圍著夢澤無有分別,可若再就景色分布細究……
  「那方梅林、環繞在外的怪石嶙峋以及位於旁那雲煙繚繞的池塘景色,像極了雲霞山石老坡太周池梅幽林。且方位……琴狐,我們再往上。」
  「好!」
  隨著琴狐應好,占雲巾不耽擱地就著姿勢將對方打橫抱起,他踩踏枝幹連連往上,直到竄上一最高橫枝,待站穩,才彎身小心地將懷中道侶放下。琴狐方一在樹枝上站穩便向四周環視,每轉一方向皆細細察看,再與始終護在他身後的占雲巾談論探討。
  放眼朝各方看去,整座湯問夢澤以此紅煙一剪霞為中心,伴隨這紅楓巨木的便是那錯落有致的樓群與連結各樓的瑩白石橋。再往外,向北處,是方才占雲巾所述與雲霞山極為相似的景緻;若往西看去,亦有一古樹向蒼天伸展枝葉,雖不若紅楓這般高聳,但滿綻槐花白的枝繁葉茂往外伸延十數里,樹蔭綿長極為壯觀;在東南有一狀似鵝卵的湖泊,湖色天藍,無任何支流注入卻長年不枯,在其外有奇花異草庭園圍繞,是師生口耳間的後花園,那時琴狐領占雲巾所到之洞穴便是隱於此。
  往東有一府院,為除中心處學堂、研修所外,在夢澤裡供學生自由出入的處所,有十數名夫子居於其中,獨授儒學。在西……

  當占雲巾與琴狐還在紅煙一剪霞上為今日之發現驚疑不已,更化出紙筆詳盡描摹紀錄時,這方舒龍箜魁帶著長袍上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孔洞,隱遁在白雲相連中暢通無阻地入了湯問夢澤往西而去。直到舒龍箜魁在將近邊陲處瞧見地面上有一長排籬笆圍住偌大園地,他才從空而降沿著圍籬緩步漫行。
  舒龍箜魁一路前行,走得悠哉,可當他遠遠見著在兩扇竹門開啟處,有誰早候在門前不知等了多久,他哎呀一聲地瞬消身形,再現時已是在對方面前。
  「大哥。」
  「知道回來了?事情處理好了?」
  「若知大哥在等,我一定更早回來。至於事情,我們入內再說。」舒龍箜魁才說完話,便伸手往舒龍箜凰腰間摸去,才觸上棉布衣料就讓兄長伸手拍去。
  「可還在戶外。」
  「哈,大哥這如此偏僻,不會有誰來的。」
  「那麼上次山座來此問藥典、再上次江南春信尋兵器材料,再再……」
  「原來還有這麼幾次,都怪我狐老了越發沒記性。可大哥,你不覺得如此我們更該維持以往嗎?這樣他們才能司空見慣啊!」舒龍箜魁忙出言打斷舒龍箜凰越數越起勁地列舉,可卻不是轉移話題,而是說上讓自家兄長更加氣結的話。
  「你……」
  「兄長,你方才不是問我事情辦得如何嗎?旭霞山那槐樹小友已順利脫胎換骨,為了更完整承接山靈之心的力量,努力修行著。有原無鄉與倦收天從旁教導再加之小友悟性,成長為完全體那是指日可待。」見自家大哥臉上怒意將顯,舒龍箜魁連忙說起在旭霞山忙碌後所得成果;更在對方聽得仔細時趁隙將手伸往腰間,摟得理所當然,又將其引領進竹門,走在藥叢草葉間。
  「既然如此順利,那你為何還多事,弄得這一身回來?」並非不知曉舒龍箜魁的顧左右而言他、刻意轉移注意力,但舒龍箜凰本就沒真的想推拒,只是長久下來的習慣使然。當舒龍箜魁再一動作了,他僅只輕一瞪視,問著本就真正關心的事情。
  占雲巾之術法向來不可小覷,從前世到今生皆是如此,即使只是小小鳥擊,其威力必也非同小可,當他接得舒龍箜魁趁隙傳與他的消息時,舒龍箜凰便擔心地在醫廬內坐不住,早早關了門便往他這長年住著的弦音藥園來等著。
  「大哥放心,我這身只是衣服破損,僅有幾處傷得皮肉而已。不過那些紙羽化鳥的威能確實不凡,有好幾次老夫可是避得驚險。」說到這事,舒龍箜魁不禁回想當時情景,這讓他越發感到興奮莫名,再要往下去說就見舒龍箜凰臉色漸轉凝重,他登時止住,以輕咳作掩,再言道,「咳……大哥可還記得當年我倆同被父親送來湯問夢澤闖關求學,通關入學後那好幾年,我總愛帶著你上紅煙一剪霞,在那待著半日不出的事情。」
  「自是記得……嗯──莫非,這才是你的用意?」
  「校樹在學子心中總是神聖的,若非那時想藉高處困得你哪也去不得,我也不敢造次。那狐崽子雖愛鬧倒也是個不輕易逾禮的性,眼看他這三年來在湯問夢澤逛了大半卻抓不住真正關竅,我想,也該是時候作個提醒了。」
  「那你又怎知他會帶著鹿巾上那紅楓?」
  「哈,我是他老父,還會不明他心性猜不得他反應嗎?而且也就那裡,最為常妖不敢進啊,畢竟若不小心壞得一葉一枝,山座可是會發怒的。」
  「你該不會已事先破壞,想要栽贓嫁禍你兒子?」
  「這我可沒有,大哥,我在你心中是這樣的狐狸嗎?」
  「哈,這可不好說。」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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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逄紫霙 / 雪千瑩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