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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濤十二樓,一處僻靜的閣樓外,占雲巾與琴狐站在最頂端的階梯上,面對著一扇閉鎖的閣門。

 

琴狐興致盎然地東看看西瞧瞧,想著占雲巾大清早就把自己從溫暖的被窩裡抱出來,也不說去哪,捧著一疊衣物便開始幫著穿戴,那時還處在迷糊狀態連問上一句都懶,雖然琴狐想,若清醒著,占雲巾不說,自己大概也是不會問的。

 

本來以為看著占雲巾如此神秘不發一語,許是要帶他去往什麼未曾去過的秘境,沒想到出了竹林結界,就化光直往南域。

 

一路上迅速往後飛掠而過的風景讓琴狐越感熟悉,直到他們越過風濤十二樓入口結界到達內部,占雲巾仍舊沒有說上一句話,這讓琴狐好奇極了,卻也覺得這人這般大費周章帶著自己來到此處,終是會說,靜待就是。

 

但終究,若要比把話藏著不說的功力,琴狐自認是比不上身旁這位的。

 

「鹿巾啊……」再耐不住,終是開口問話,卻未說完就被打斷。

 

「我們進去吧。」

 

「咦?喔!進去,好啊。」這進度有點跳得太快,讓琴狐差點反應不過來。

 

而在琴狐應許後,占雲巾手一翻轉便化鑰匙在手,他看著此刻身邊人一臉如墜五里迷霧中的困惑模樣,只覺有趣,伸手一攬就把琴狐擁入懷中,在對方還不及反應前於唇上輕淺一吮後退開。

 

「待會……你便知曉。」

 

占雲巾說話間,琴狐意外地看著對方耳尖莫名竄起一抹紅,眨了眨眼睛,雖自回歸後又經多年修行,可以說此世偵探這業還未開張過,但敏銳度可是沒減弱半分,直覺待會將要發生的事情,或許頗值得期待。

 

「嘿嘿,敝人了解,那你快開門吧,鹿巾。」

 

挑眉睨了這態度也變得太快的人一眼,占雲巾上前將門鎖解開,回過頭牽起琴狐的手,帶著人推門入屋。

 

閣樓內光線太暗,視線有阻,此閣樓外又是鮮有人至,安靜得可以,所以當琴狐進了門正要往前探去,卻忽然聽見身後門重重落鎖的聲音,他有些驚訝地回過身去望。

 

若不是他肯定眼前這占雲巾確實是曾和他生死歷遍,而今與他朝夕相對的占雲巾,琴狐都要以為對方圖謀不軌了。

 

「呃……好友啊,你鎖門做什麼?」雖然看不見占雲巾模樣,但此刻從對方身上感受到的氣息,讓琴狐直覺有些不妙。

 

就好像他是被拐入狼窩的羊。

 

問完話後,琴狐不禁思索,這幾天是否給自己挖坑過而不自知,正困惑間,就聽聞占雲巾說,「琴狐小兵,可還記得那日你我下了天下一品,發生過什麼?」

 

自從去到那處青竹院落,一來尚須適應失而復得的記憶,二來天下已去過無數,終歸一處為家,事事釐清後,雖此院落不是曾經的卜居瑞雪或麒麟閣,卻又處處可見往日痕跡。

 

這讓他們皆起耽溺之心,不捨離去,數個年月過去,竟未再出竹林,偶爾便是過了結界去訪天下一品,或者江南春信帶著恐龍妹和龜忘年走訪院落,一住數日。沒想睽違已久的出門竟是來到這麼一處地方,又聽占雲巾提起天下一品時用語為下而非離,直覺占雲巾所提那日絕非這普通尋常往來。

 

於是琴狐便想起轉世前那段時日,他們最後一次踏足天下一品,待了近一日後離去,再入到那處密林……

 

幾番思索,答案已得,尚來不及羞赧就發覺自己已被占雲巾逼至牆邊,往左不過牆角,若往右便是一突起窗檯,檯上纖塵不染,窗櫺富麗精雕無有一縷蛛絲,鋪於其上的棉紙嶄新淨白。

 

占雲巾呼息已噴吐在琴狐脖頸,他卻還是能分出些許心思察覺異常。

 

「咦,鹿巾,此處如此幽密竟還這麼乾淨,連灰塵都沒有呢。」琴狐邊說著邊用手指去刮著窗櫺,指上片塵不染,拿著手指在鹿巾眼前晃了晃,他再說,「看來有人事前清掃過,你說呢?鹿巾。」

 

「哈,你我輪迴前,南域百廢待興,風濤十二樓便暫封多年,後南域一切步得正軌,十二樓重開,雖樓主之位空懸,但樓內事務在小水仙篩選人員打理下便也回復往昔,昨日便是風濤十二樓半年一度的大淨掃,方寸不漏。」

 

邊回了琴狐問題,手上動作未停,他將琴狐那繁複髮飾一一卸下置於窗檯上,伸手去順撫那絲絲銀白,身體已貼著對方的,卻也不再進動作,含笑等著。

 

「呃……怎麼你我朝夕相對,這些事你知曉我卻不知呢?」說著,伸手用了點力去戳占雲巾胸膛,以表抗議。

 

「前些日子信君帶恐龍妹及龜忘年來訪,你可說說你和恐龍妹帶著龜忘年做什麼去了?」也不去抓那在胸前作亂的手指,只伸手去撫琴狐那正竊竊笑著的臉。

 

「嘿,就去摘桃子啊,後院那些桃子結得可好了,光長在樹上就清甜果香四溢,經風遠送,聞得敝人十分嘴饞,那天不是還摘了好多交予你嘛。」說到後院桃樹,琴狐便真感佩江南春信那細膩用心——正院花樹以術法養護無有榮枯,隨時可賞玩,卻在後院留了順應自然的花樹,隨四季更迭開花長果,又是另番樂趣。

 

「確實,所以你能帶著人去後院摘果,就不許我與信君喝茶閒聊?」邊說著,占雲巾牽引琴狐的手為自己脫去冠帽卸了髮飾繫繩,除了拘束的白髮散放垂下,為占雲巾添了幾分不羈,彷彿那素來的穩重嚴肅被解開了一個關鎖。

 

這讓琴狐不禁吞嚥了下口水,但他還是力持鎮定地續說著,「是呀,聊了什麼也不與我說,怎麼,莫不是你忘了答應過我不再相瞞?」將手上拿著的,從占雲巾頭上取下的最後一個髮飾亦置於窗檯上,他伸手至占雲巾胸前,兩手攥住衣袍,往自己方向一扯。

 

占雲巾便順勢而為地更挨緊琴狐身體,兩手往對方腰間摸去,隔著衣物游移摸撫。

 

「我記得可與你說過小水仙託信君問得我是否欲回歸接掌樓主。」

 

「這倒是有,你也說了已是回絕。」瞇眼受著占雲巾在自己身上柔撫所帶來的舒適,本就沒想多計較,此刻這陣陣感覺襲來讓他更是放鬆心神。

 

「至於淨掃之事雖緩了幾日才與你言說,但確非我所計,不過順帶問起、依勢而為罷了。」語罷,占雲巾開始著手解著琴狐衣上盤扣。

 

「……算你所言有理。」

 

說至此,琴狐已是前襟盡敞,他看著占雲巾仍是完好,雖不明對方盤算,但自己如何,他這鹿巾好友,自也是要相同的。

 

「記得那日在密林,你可是還有一事未向我言明,當時說,要留得成為籌碼。」

 

鬆了對占雲巾胸前衣袍的緊扯,琴狐開始去解那一個個盤扣,又褪去腰帶,直至對方與自己一樣。

 

「是,這處閣樓便是我發現那木盒所在,而至於為何會發現……」話語停頓,占雲巾忽然將琴狐直立抱起,「這都該歸功於你。」

 

「哈哈——」占雲巾突如其來的動作惹得琴狐一陣笑,才被抱起雙腿就熟稔地交夾在占雲巾腰際纏在背後,笑過一陣後,他問,「怎麼和我有關?在那之前,敝人可不記得有見過那木盒。」

 

他雙手環在占雲巾後頸,將唇湊近對方的,輕輕點吮,「別再賣關子了,鹿巾。」

 

「好。」回應著琴狐的吻,答允著,抱著人穩當地坐於地面。

 

占雲巾才坐穩,琴狐不客氣地就鬆了攀抱的力道,將整身的重量全交付在對方雙腿上,卻在股間碰觸到占雲巾腿間微微硬起的暖熱時,瞬間繃住身體。

 

「哈。」即便是在意料之中,但琴狐此番反應還是大大取悅了占雲巾,就聽他說,「放鬆,你可別再亂動,否則這故事可是要說不完。」說著,便去揉戳琴狐的腰。

 

沒料上占雲巾會來這一招,立即呵呵笑起,軟了身,卻也不敢太過妄動,「你真的是……」要人放鬆又要人別亂動,這不是折騰嗎?

 

剩餘的話沒說出,卻也斜睨了眼占雲巾。

 

琴狐這樣的表情,時常見,總在受他捉弄又無可奈何時出現,占雲巾愛憐地伸手順著琴狐眼眶輕輕描摩,他說,「還記得那日,是比今日要更為陰暗沉鬱的天色,那時我剛入風濤十二樓不久,初承卜居瑞雪,一個月裡總有那麼幾天你上十二樓查索資料,順道入卜居瑞雪探望我。」

 

占雲巾說到此,讓琴狐打斷了,就見琴狐搖搖頭後說,「上風濤十二樓查索資料為真,但探望你……其實並非順道,只是想見,但釐不清為何想見,是單為友誼亦或更摻其他?為何只短暫碰面說上幾句便讓我足夠歡喜好幾天?甚至助我能不為查得案件真相時所起的情緒所困,因種種釐不清,所以只好和你說順道。」

 

占雲巾這一提說,讓琴狐想著,即使輪迴前他們朝夕相處了七七四十九天,再至承接記憶回歸後這幾年,他們已說上無數的話——從初遇為始相聊,互訴著兩人過往種種,卻怎樣說也說不完,總在某人提起一事時,另一人便想起合著這事還有些話未曾細訴。

 

然後他聽得占雲巾說,「那時每每聽你提著順道,此處便如突生細刺,瞬引其痛,卻又在還未明暸為何而痛時消弭,讓人難思其明。」

 

占雲巾邊說著,邊引琴狐的手按上自己胸膛,透過占雲巾長年泛著溫熱的肌膚,琴狐能感受到對方的心正略微快上些速度地躍動著。

 

「鹿巾。」

 

不說何事,只為想唸起對方的名。

 

占雲巾懂得,並不去等上琴狐還要說什麼,又續起了話。

 

「十二樓內雖典藏極豐,但各樓皆有奧妙並無懼源源湧入的書籍或秘錄。此樓與其餘樓閣間皆有段距離,又是十二樓中最高,藏量較其他略少,僅達五層,此閣樓下空置許久,因此若非淨掃,罕有人至。」

 

隨著語句長短、聲調起伏,占雲巾輕撫著琴狐裸呈在他眼前的吋吋肌膚,而琴狐,亦是如此。

 

「哦——怎麼聽起來這裡很是適合做上些不可告人之事,比如……」說著比如,琴狐刻意傾身挨在占雲巾耳邊,細柔了音調續說著,「你我此刻。」

 

「哈。」琴狐的話曖昧得可以,讓占雲巾心上蕩漾,卻也還在他可自持範圍,輕笑著,帶點懲罰性質的,刻意以腿間慾望往上頂向琴狐股間,更一陣細細磨抵。

 

「嗯……」這樣的對待雖在琴狐料想之中,卻也忍不住溢出一絲嚶嚀,占雲巾的動作仍續,琴狐便索性就著軟在對方胸前姿勢,伏在占雲巾心窩,聽那心跳陣陣。

 

雖身體順從地受著,但嘴上還是刻意說起抗議之語,「你……這舉動不也證明……嗯……敝人無有說錯嘛……啊──」

 

說至末尾,占雲巾雙手壓著琴狐的腰再一重頂,讓琴狐正說話間來不及壓下的呻吟衝口而出,在這幽閉的空間裡迴盪。

 

「呵……琴狐小兵,我可是未下結界,你若想要讓人發現,可再大聲點。」雖在琴狐呻吟而出時便停了動作,更伸手搭在對方背後輕拍安撫,但嘴上卻刻意說著戲謔的話。

 

「你……你這個占占自喜。」

 

哎……到底多愛聽這句,三不五時就這麼來一下,很好玩嗎?

 

忍不住腹誹,卻還是順著對方所欲,這話出口的同時,心上泛暖,其實琴狐也懂,這是占雲巾對他獨特的佔有,藉著這句占占自喜享受著專屬之感。

 

琴狐這句話,總能讓占雲巾心中湧起滿足之感,便不再折騰,他將下頷輕抵在琴狐頭頂,那手便去順撫對方纖柔如緞的綿長銀白髮絲,以一種緬懷的語氣再續起故事。

 

那日的天氣,陰詭難測,但占雲巾已受繁瑣的樓內事務困鎖在卜居瑞雪良久,好不容易將文書信件細細打理好,交予歲寒呈給北冥風舉於療程空檔間過目,打發時間。

 

期間總有樓內人員前來請示事務該如何處理,這一段時間,是十二樓裡人員往來最為頻繁的時候,占雲巾雖感煩躁,卻也是忍下心緒一一應對仔細。待得他將人員皆安好,事務亦是處理穩妥時,本讓他極為喜愛的卜居瑞雪卻有些讓他待不住了。

 

思索著該往何處,想著或許去探望樓主,但早晨剛去過,方也才將文書交予歲寒,若是連三番打擾未免太過,最後於思慮間想起那處閣樓,便也下決定。

 

臨行前他看著烏雲漸聚的天空,想著也就去待上一時半會便要回返,且同在十二樓內,距離不遠,若真遇大雨,化光趕回亦是可以。

 

思索後,也就不耽擱步履地加快了速度,待他到那閣樓,照舊著打掃清理,不一會,此間又回復窗明几淨。他四下環顧頗為滿意,又想此番勞動心煩稍解,再顧及似乎大雨將傾或許該早早回去。

 

還在思索,就聽窗外傳來大雨忽然傾洩而下聲響,占雲巾聽得頗感無奈,想著或許便在此處待得雨小再回,才下決定不久,屋外再傳響雷震震,雨勢不用細聽也知又更為壯盛。

 

本在占雲巾覺這大概是上天特意予他一段不短的清靜時間,正要放寬心靜聆這雨聲壯闊時,卻忽然聽得有腳步聲從此閣樓下一層正要奔踏前來,此時的他無暇細想,只手一揚滅去燭光,便躲往最角落陰暗的層架後。

 

他才剛躲好,便聽腳步聲響在閣樓外階梯,一步步,疾疾交錯,聽來是有兩人。

 

果不其然,當閣樓門被開啟閃入兩個身影時,占雲巾藉屋外突然電閃強光看清了來者容顏,是平常在各樓間打掃的小廝,也是那個本應負起此處打掃之責的小廝,另一名男子亦在樓內處理事務。

 

占雲巾雖認得每位樓員面貌,但若是無縈於他心,便也少去經營人際關係,再加上他素來嚴謹面上難有喜怒,常讓人懼怕不敢親近,他也樂得清閒並未多去在意。

 

於是他對此時這突來的二人,也僅止知曉有這人,但容貌細觀如何卻又未多去注意,直到剛剛強光過境,他方才知,那男子有一雙極為美麗罕見的眼瞳,漾藍晶亮。

 

這讓占雲巾一瞬想起琴狐。

 

一想起琴狐,便不由得想著這人已是多久未上卜居瑞雪,此刻是否安好?是否困在大雨中左右進退不得?這念想才起又被自心而起的念頭困住。

 

是否,該去尋他將傘送上?

 

但此刻非聚會之期,難有名目,且為何會有想要前往送傘的心思?

 

這連番疑問困得占雲巾難有頭緒猶疑不定,而就在此時,一聲聲輕吟突然連連漫溢而來。還未曾有過經驗,不解為何會有此等聲音,忍不住好奇便透過層架往旁看去,藉著電閃不斷他看清了方才進入閣樓內的兩人到底所行何事。

 

他更看見那男子因承受太過,原本晶亮的藍眸此刻受情慾蒸騰迷濛了神智而茫然睜著,這樣的景象讓占雲巾為之一撼,倉皇不知該如何是好。

 

因撞見他人交歡而感羞愧,又因所見場面太過震撼使他亂了冷靜,他就在這樣一個情緒錯動下想將自己往角落更掩身形,卻沒想方踏出卻雙腿一絆,他的手為求支撐急急探上身旁層架,也就是在此時於無意間撥起那木盒盒蓋,而手指受木盒鋒利邊緣劃過滲了鮮血於盒中一枚玻璃珠上。

 

盒蓋彈起及層架讓他突如其來一扶起了吱嘎聲響,但這些都幸好被幾乎同時而起的響雷所掩過。

 

可這些細變,此時已受得驚嚇的占雲巾,全無所覺。

 

男子那斷續的呻吟仍連綿不絕,交疊身影因為角度的關係越過層架直直撞進占雲巾眼角。不敢妄動擅離又難阻聲響傳入,占雲巾索性將眼睛緊閉,卻是忘了,當視線有阻,那其餘感官可會更加清晰。

 

更讓他日後羞於憶起的是,於那段進退不得的時間裡,當他閉起雙眼,便有一雙燦藍眼瞳於腦中浮現,而那藍眸開始變形幻化成了他心中一道熟悉,落在琴狐臉上,而男子那聲聲吟哦竟在恍惚間聽在占雲巾耳裡,好似琴狐聲聲喚著他的名。

 

鹿巾、鹿巾、鹿巾──

 

為這心中所起的慾念所撼,占雲巾瞬間睜起雙眼,卻也是這個瞬間,他看見自己的手正碰著一個正要耀起光輝的玻璃珠,心下一凜再顧不得許多,緊急將木盒從層架取下迅速地化光遁去。

 

「後來回至卜居瑞雪,那受血渡染的玻璃珠耀起一瞬光輝又隱滅,除珠內多了一絲鮮紅再無其他。」

 

說至此,即便再自持,占雲巾無論臉上、身上,甚至是那隱在白髮內的耳朵,皆泛起薄紅。這樣的占雲巾看在琴狐眼裡,在他們幾乎形影相隨的年歲裡,其實並不罕見,但每每見著,總讓琴狐為此著迷不已。

 

隨著占雲巾的訴說,琴狐本在其身上遊走的手又更添了些力道,甚至專往敏感那幾處而去。

 

琴狐更開口問:「那麼之後呢?你如何察知那兩顆珠子的切實之用?」

 

專注在占雲巾面上表情,看著他將張口回應問題,琴狐便冷不妨地指尖加重力道搓揉起那兩點漲紅來。

 

「啊——」正欲說話,卻突受刺激,占雲巾沒忍下那聲高吟,便也再控不住地斷續吟哦起來。

 

但占雲巾畢竟是占雲巾,受琴狐如此對待,自然是要回敬的,便也雙手往琴狐腰間摸去,箝制。

 

占雲巾尚不用動作,琴狐便知這人想做什麼,甚至又略調整姿勢,讓股間那處能與對方硬挺又更為貼合。

 

才一坐好,即便隔著彼此衣物,琴狐仍能完整地感知那物事此刻在自己臀瓣間的形貌,更有高熱燙得他幾欲迷了神智,還不等對方回了自己問話,琴狐便有些難耐地輕喊。

 

「鹿巾。」明明是他先挑起的火,此時卻張著一臉無辜直視對方,彷彿受了十足欺負。

 

「你啊……」看著琴狐這模樣,便知這人戲癮又犯了,平日裡裝著委曲生氣也就罷了,打從回歸後,於床笫間,眼前這人在情動時總愛來上這一段,雖嘴上無奈,但占雲巾自是瞞不過自己最真實的心。

 

「這就讓你得所紓解,莫急,琴狐小兵。」邊說著,那挺動磨抵的動作便緩緩而起。

 

「嗯……好、好……但你還未……嗯……回了我問題……」

 

情熱溫緩,源源而來卻不至於蒸騰昏了神智,反而受著刺激復得更多清明,他們含著濃情兩相對望,眼中不是佔有或給予,有的只是相處,在情慾間溫和共處,感受彼此。

 

「風濤十二樓,所藏書籍千萬,自是能尋得蛛絲馬跡,只要有許多閒暇時間便可。」

 

那段時間,一方面為轉移發現自身對琴狐真正心思的震撼,另一面也確實好奇這看似尋常無奇的木盒與玻璃珠的功用,占雲巾幾乎一有閒暇就往書堆裡鑽,如此一年眾覽二年細究三年得證,也就讓他理出脈絡明了功用。

 

而那木盒終歸是風濤十二樓之藏物,在確定除他之外旁人窺探不得納在珠中記憶後,占雲巾便將木盒歸放原位。

 

「琴狐。」

 

「嗯?」

 

「我的故事且已說完,那麼你的呢?」

 

磨抵動作未停,雖情慾受堆疊越漸高漲,但他們卻不急著同攀高處,只細柔輕慢,琴狐更合著占雲巾動作款擺腰身。

 

並不需要占雲巾多去說明所問何事,琴狐自已憶起那日他終是做下決定,與眼前人相結合後同往幽冥,在生息將滅前,他與對方所提之事。

 

「鹿巾,你知道你看著我的眼神,總讓我覺炙熱非常嗎?尤其是帶有訴求時。即便是在湯問夢澤,雖那時你我尚處懵懂,影響還不及同在南域時,但臨別你那一回眸,灼熱燙人,雖雙眼不見,卻是讓我整個背部泛起高熱,讓敝人即便在那蕭索離情中,仍感十分溫暖吶。」

 

琴狐的話讓占雲巾瞬停了動作,他將人拉擁入懷,支起琴狐下頷,讓對方仰頭望向自己,並不急著去吻,只問,「所以你最後會選擇歸來南域……」

 

曾想過或許有此可能,但又覺這想法是否將自己看得太為重要,於是多年來,即便已無話不說,幾乎到了一有思緒便就說出與對方互相探討的程度,但唯有這事,占雲巾總不知從何問起。

 

「哈,你這參天鹿幘,能算得春秋,卻理不透這最為明眼一事嗎?」

 

「我……」

 

「哎,好吧,其實那時我也不甚明白,為何每當想起那日離別你之凝眸渡予我的溫暖便想去尋你,但既然要行偵探這業,也該有個根據地,南域雖偏遠些,但這正合敝人佛系接案所需,便也無視其他了。」

 

「那你,又是何時認清……」

 

認清什麼,未再下述,但這話卻是引得琴狐低低笑起,「我總在想,你會何時問我這問題。」

 

「我不問,你便不說嗎?」

 

「那我不說,你便不問嗎?」

 

「那麼……你是在何時認清對我之情?琴狐。」看著眼前人難得認真地倔強著,占雲巾便也無有遲疑地問詢。

 

「……即便這答案可能會讓你不甚痛快,你仍想知道嗎?」看著占雲巾終是堅定問起,反倒讓琴狐猶豫了起來。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皎潔,光明潔白無有瑕疵餘地,那麼便是細末便是再惹痛處,皆要悉知。

 

占雲巾此話一出,琴狐也緩下擔憂,他說,「當詠鹿乾坤刺入我身體那時……」

 

「琴狐,我……」這個答案出乎意料,讓占雲巾不由得張大雙眼,心中更是一痛。

 

「耶——聽我說完。」見占雲巾神情,看他好似要說些什麼,琴狐連忙伸手在其唇前,阻了他之話,見對方點了點頭才將手收回。

 

「在那之前,雖知自己視你非同一般,但至何程度,總讓敝人困惑。畢竟你我若忙碌起來三五個月未見也是有的,且總有事未能互訴,雖說彼此尊重,但若論情愛,這些隔閡是否該有?未曾經歷,便難以釐清。」略停頓,琴狐將手伸至占雲巾心口,將掌心熨貼其胸膛。

 

「直至詠鹿乾坤入體那時,我才真切認知到,自己對你之情究竟為何。鹿巾吶,你還記得我曾說過,你那一劍真的刺得好用力嗎?」將問題拋出,笑對聽得提問怔愣住的鹿巾,與此同時,透過掌心感知對方心跳略一凝滯。

 

「……自是記得。」

 

即便在那之後已是說開,彼此釋懷,但後來兩人情衷互訴、關係確定,又思及琴狐總總為己包容退讓,占雲巾已將琴狐視為畢生皆欲護守周全之人,雖知事在當下唯有那一路可擇,卻每每在不經意想起時,恨著將琴狐傷得如此重的自己。

 

幸好,你還在。

 

雖未將心中湧起的話說出,占雲巾伸手撫上琴狐按在自己心口的手,緊握。

 

「鹿巾,你知道嗎?那劍真的刺得我很痛,但痛並非劍身入體之痛,而是我的心為你而痛。在那一刻我彷彿能感知到你心中無論用任何詞彙都難以形容的痛,即便以為自己將失性命仍為你而痛,至那時,我才明瞭,占雲巾於舒龍琴狐而言,重逾性命。」

 

為琴狐之言再難壓抑眼淚,即便對方心思早已明暸,但親耳聽得又是另一回事,深受震撼,更感無論如何愛重都不足夠。

 

「舒龍琴狐,你於占雲巾而言,亦是重逾性命。」

 

「我知道啊,當你願意拿命與我拚搏前路,相約來世再會時,我便已知曉。」

 

「琴狐……」

 

「嗯?」

 

「應我一事可好?」占雲巾這話問得極為慎重認真,他就著當前姿勢,傾身向琴狐靠近,以額抵著對方的。

 

「哦——何事?」為著對方難得明言要求又如此慎重,琴狐深感好奇,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占雲巾看著自己在琴狐眼中影像隨他雙眼眨動而忽明忽滅,總有種自己還能存世,皆在對方之擇的感覺,再一細思,不也是如此嗎,於是他問——

 

舒龍琴狐,嫁我可好?

 

為著占雲巾之言,琴狐心中為之一撼,他還記得輪迴前那個元宵初夜過後,眼前人所說之話,當下以為不過為捉弄自己而起的言論,沒想這人竟是如此認真看待,更記著這麼久。

 

「鹿巾……」為占雲巾之情一時哽咽,竟說不出話,方喚名就持不住鎮定,滾滾淚流。

 

「琴狐,我要的,不只是你的人你的心,凡是關於你的,皆要烙上占雲巾的名字。」說得堅決不容置喙,隨著此言說出,占雲巾笑得自信,因為早在久遠前,他就在琴狐眼中看見認定,在那棵迎風搖曳的相思樹下。

 

「哈,有你這麼霸道的嗎?」尚不說是否允諾,見占雲巾笑得這般自信,琴狐忍不住促狹,調侃起對方來,但就聽得占雲巾說——

 

也要你允我,占雲巾才能如此任性而行。

 

琴狐聽得占雲巾話已說至此,也收起戲弄之心。

 

誰叫我總拿你沒辦法啊,鹿巾。

 

在心裡如此想著,琴狐便也開口說,「占雲巾,我答應你。」

 

允諾剛下,便有熾熱吐息臨至面前,方才連串互訴,溫存已足,那麼接踵而至的,便是無盡纏抵,在意識還清明那刻,琴狐輕唸術語,結界倏地張起,他再無有顧忌地沉浸在占雲巾給他的連綿快意裡。

 

當占雲巾抱著睡得深沉的琴狐回到竹林院落正房時,已是月輝臨空星耀滿天,他將琴狐輕柔地安置在床鋪上,便轉身著手清洗之備。

 

許是十分疲憊,待得占雲巾替其清理好換上乾淨衣物時,琴狐仍在夢中,面上盡顯安穩,更挨蹭著尋找熱源,見對方如此,占雲巾也就順其所欲,將人攬入懷中,蓋妥錦被,陪著琴狐一同安睡。

 

此夜靜好,相依相親,星月正皎潔。

 

 

未完待續

 

 

─────碎碎唸─────

 

寫著寫著,覺得這篇於我於整個故事來說有其獨立成篇的必要,於是劃出一篇。此文是為呼應“一夜魚龍舞”和“帳衾情共暖”,前兩者定情傾訴,而此篇便是為鹿狐二人未來起個承先啟後作用,至此他倆之情完全分明,再無一絲隱晦。

 

雖然說若要真就世間之情,大抵沒有我為他們寫的那樣,但我總想他們是鹿狐,畢竟鹿巾對琴狐那麼執著,畢竟琴狐總完全包容鹿巾對他的,他們會自個為未來的路尋出更適合彼此的方向。

 

到底是入戲太深吧,每當寫著這些故事到一段落,又回復日常時,總會想到他們已經不在了,雖然終究是同歸同往已是很好,但還是會忍不住難過。

 

看劇已是很久,中間曾經離開後又回歸,雖然心中有一個很喜歡的角色,但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為兩個角色逝去而那麼難過,明明知道那是虛擬明明知道是戲,還是如此。

 

只能說,他們雖然是被創造出的,但他們永遠活在我心中,曾經癡心妄想,或許真有個平行世界,在那個世界,真有占雲巾和舒龍琴狐,而他們歷遍劫難後,終於走到一起,一起笑一起哭,一起很久很久,無有止休。

 

再一篇就真的是完結篇啦,他們要辦喜事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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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逄紫霙 / 雪千瑩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